二○○五~二○○六年的夏天

七月，盛夏。

風很清，云很淡，微風過處有繁花的芬芳。

我一個人躺在學校的球場上，嘴裏抽著劣質香煙。香煙的味道不怎麽樣，濃重又嗆人，可是過後卻給人一種安樂的感覺。

「喂，鹹魚突然踢了我一腳，“怎麽還在這兒，鸚鵡老太太在找你了，看樣子，你再不回去，鸚鵡老太太一定會用它的鸚鵡嘴把你給啄死的。」

「那就由得她啄死吧，然後就拜托鹹魚哥把我給埋葬就好。」

「滾。」鹹魚又踢了我一腳。

鸚鵡老太是我們的班主任，整天儸儸嗦嗦的，而且長一張像鸚鵡一樣的嘴，所以，我們私下都叫她鸚鵡老太太。

鹹魚在我的身旁躺了下來，一手把我嘴裏的香煙扔掉，「吸煙不健康的。」我看見他的樣子，突然很想笑，可是不知道為什麽我卻笑不出。微風拂過球場，碧草互相摩擦發出細小的聲音。我和鹹魚閉上眼睛，什麽也不想，享受神賜給我們的片刻安靜。

如果時光能夠停止，我希望能夠定格在這一刻。

傍晚回到傢的時候，母親已經做好了飯。她一見我回來，眼睛笑得眯成了一條綫。甚至還爭著替我拿那像磚一樣沉重的書包。

「很辛苦了吧，一天到晚的讀書真的叫人辛苦，不過，熬一熬就過去了。你得好好努力，考上個好大學，讓爸爸在天上也好安息。」

這就是我可憐的母親，我的父親在一次交通事故中喪生。家裏的擔子便落在了母親的身上。母親領招微薄的工資，卻起早摸黑地工作。許多時候，我都想告訴母親，我不念書了，出來工作幫補家計吧。可是我知道母親一定會很傷心的。因為，我能上大學是母親全部的希望。他也一直對我能上大學深信不疑。母親對我在外面的事一無所知，他一直以為我還是以前那個聽話，優秀的乖兒子。真是諷刺，事實上，在學校我的名字在幾乎是無人不曉。逃課，打架，抽煙，沒有那樣是我沒有幹過。如果哪天，我媽知道了我在外面的所作所為的話，他會怎麽樣？

我不敢想，也不敢知道。

九月開學后，我已經升上了中四。

幾天都沒見到鹹魚，不知道那小子到哪裏去了？見不到他，心裏總是怪怪的。放小息的時候，我在球場上遇見了鹹魚。那小子正在球場上懶洋洋的曬太陽。

「我說，幾天不見，鹹魚哥怎麽躲在這種地方曬太陽呢?」

「沒......什麽。」突然他轉過頭來，「不如今天，我們倆一起逃課吧。」

「好啊。」我爽快地答應了。

翻過學校的圍牆，我們順利地離開了學校。

到小吃店裏吃香辣的炸醬麵；去KI那裏免費試了幾套衣服；中午的時候，我們到烤肉店裏飽飽地吃了一頓 ，鮮美的烤肉真是齒頰留香；在足球場上痛痛快快地踢了幾場比賽后，我們都累得躺在了足球場上。

「突然想起我們在足球場上第一次見面，我還記得是你的足球撞在了我的頭上，那時你的樣子真好笑。」

鹹魚的臉被陽光曬成了好看的蘋果紅，汗濕的頭髮粘在臉上，瞳孔倒映奇異的光彩。

「不知道是誰當時疼得暈了過去呢？」我笑著踢了他一腳。

夕陽的餘輝溫和而且透明，青草有著一種特殊的若有若無的香氣，使人感到很安靜，我幾乎忘了呼吸。時光似乎開始停止流動，我開始昏昏慾睡。

「也許，我以後再也不能被你的足球撞得昏過去了。」沉靜了片刻以後，鹹魚突然平靜的對我說。

「當然在我這位的調教下，當然是出『高徒』囉！」我帶著幾分驕傲地說。

九月末的時候，鸚鵡老太太突然對我們宣怖鹹魚到外留學的消息。毫無徵兆，我幾乎是不相信。鸚鵡老太為了使我不再課室裏閙，她拿出鹹魚留給我的信。

兄弟：

我走了，現在的你一定被我嚇得目瞪口呆。可是，我現在的確在地球的另一個地方了。我真的要開始我的新生活，不再像以前那樣了，逃課，打架，我要完成自己的夢想——做一個飛機師。原諒我們沒能親口向你告別，可是，男孩子只見流眼淚多難看啊！說真的，我一直覺得你跟我是不同的，雖然一直覺得和你的距離很近，可是又很遙遠。比起打架，逃課，抽煙，我覺得你更適合做一個戴眼鏡認真上課和功課好的尖子生。我開始知道自己為什麽覺得和你和我不一樣，因為你不是壞學生，而是光芒四散的好學生。不要使我失望，更不要使你的母親失望，最重要是你自己。

中學的第一等著你。

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鹹魚

習慣了每天帶兩只熊貓眼和同學打招呼；習慣了每天和同學一起邊討論邊大罵出卷的老師；習慣了學校的艱苦生活。

偶爾累的時候，我會擡頭望望天空，想起鹹魚像彩虹掠過我生命的日子。天空突然掠過一架飛機，那是鹹魚的飛機嗎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