甜心蕃薯

北京。冬天。氣溫攝氏兩度。

我和他在阜城門外大街上走著，剛好經過一個賣煨蕃薯的小攤子。他問我，要吃蕃薯嗎?那是我喜歡的食物。我們要了兩個。他隨意把一袋蕃薯塞到我手上，然後自己把雙手插入羽絨大衣的口袋裡去取暖，繼續往前走。一路上，我們迎著冷冷的風，沒有交談。他，低著頭，步履急速的直往地鐵站附近的一間茶館進發。我個子比較小，沒他走的快，唯有緊隨在後，拼命奔馳，就這樣，捧著一袋蕃薯，對準穿在他身上那件灰色羽絨衣浮游的方向趕去。

一刻鐘後，我們在茶館品茗取暖。他向我要了那袋蕃薯，然後，放在他身旁。我們嚐著茶館奉上的菓子，聞著金柳條的茶香，品評世情。那一刻，我忘記了方才他在大街上愛理不理的冷漠。也可能是熱茶通過朱唇，喉頭，走過心臟旁邊的小管道，湧入胃部，暖得足以抵銷一切的冰涼。

三十分鐘後，他像發施號令般嚷著侍應結帳。此時，他拿起蕃薯。我原以為他會負責提著這一袋食物，他拿在手裡玩弄了一下，還是塞到我的手上，再一次箭步般離開茶館。

我們還要走五分鐘的路才到達地鐵站。他走得比剛才慢了許多，我想，是因為身體裡有足夠的熱能所致。好容易到達地鐵入口處，他一個勁步跑去買車票，又忽然問我，蕃薯都涼了吧？我說，是的。

他但笑不語，把一袋蕃薯捲起塞進他大衣左邊的口袋，然後，用他冰凍無比的左手牽著我還有點暖的右手，說：回去吧。

我想盡快回到酒店，然後，切開兩個我曾用作取暖而被雙手捏得變了型的蕃薯，好好享受那份甜美！